本网站于2002年12月30日开通

www.gdmj.org.cn

首页 > 会员风采

“殷勤不负东风”——岭南派画家陈永锵

信息来源:民进广东省委会宣教处 时间:2017-11-03
字体: [大] [中] [小]

  

     

  人物档案:

  1948年 生于广州市。

  1962年 14岁时拜梁占峰先生门下学花鸟画。

  1964年 初中毕业后当工人。

  1981年 广州美术学院国画系研究生班毕业,获文学硕士学位。

  1984年 甲子36岁。作品《土地》入选第六届全国美展。

  1986年 丙寅38岁。被中国美术家协会批准为会员。

  曾任广州画院院长、广州市文化局副局长。现任民进中央开明画院副院长,广东开明画院院长,广州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助理巡视员,岭南画派纪念馆馆长。并为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广东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广州市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广州画院名誉院长、广州书画研究院名誉院长、广州市教育基金会少儿美术教育委员会会长、一级美术师,享受中国国务院国家特殊津贴。

  我们穿过一个宽敞的画室,来到一个雅致的院子。陈永锵先生把我们引到凿在院墙上的一首词前:“不悲摇落,一任狂飙作,漫把红缨镶在锷,装点崇山秀壑。无从报谢天功,自知莫媲云松,乐向摩崕开盛,殷勤不负东风。”

  他说:“这是我年轻时作的,当时才学了没几天诗词写作。一位朋友写了歌颂黄山松树的词,要我和一首。我就写西樵山的山花——杜鹃。那里杜鹃是小灌木,开花也不算灿烂,似乎不起眼。可我看重它任风吹雨打还是自己,并且装点山壑。我自己与其比较相符,不像松树那么崇高伟大,但可以在最艰难的环境立根,好好地生长,报答天地之恩。如今,这首词成为了西樵高级中学的校歌。”

 

  【木棉篇】患难之中不失真情

  陈永锵的画作中,高高盛放在树上的木棉是最有气势的,树形挺拔,花姿傲然。他说:“木棉是最有广东特色的花,不仅是报春最早,其离开的方式让我惊讶,不是一片片花瓣地凋零,而是红艳艳地整朵坠落,掷地有声,这是战士一样的精神。我画木棉,就是想表达生命的不屈不挠、辉煌灿烂。”

  回忆起成长的足迹,陈永锵有着许多曲折的故事。他说:“我1948年出生。1949年广州解放前夕,国民党军队南下到广州,我爸爸当时是广州电信局的工程师。国民党随员要求电信局职工加入国民党,要不然就打道回府。他毫不犹豫选择后者,因此失业了。”

  在家境困窘的环境中,陈永锵对艺术的向往却日渐上路,在14岁就拜岭南派梁占峰先生为师。两年后,他去报考广州美术学院附中,未被录取。为了减轻父亲的经济压力,这个16岁的少年就不得不走上工作岗位,通过自学考取了电工证,成为一名辛劳工作的架线工。

  一天,妹妹急匆匆来到他工作的地方,说家里出事了,爸爸妈妈要离开广州。原来,他父亲曾经因在工余时间抢修电话,收取了160块的劳务费,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到文化大革命“清理阶级队伍”,他们就被赶到乡下去。虽然,陈永锵作为工人、两个妹妹还是学生都可以留下来,但作为大哥的他含泪对妹妹说:“我们不能单单让爸妈在乡下过,一家人要在一起。”于是,他毅然放弃了当时比较吃香的工人身份,与父母和妹妹回到了家乡——南海西樵山。

  这场变故在陈永锵心里留下很深的烙印。之前,文化大革命全家被抄,父母受到的冲击,孩子的成分也被描黑,原先的朋友都渐渐疏远,这让陈永锵心里很难过。他在日记里写下这样一段话:“偌大广州,一点安全感都没有,除非是动物园笼子里的动物。”

  然而,他却在离城前遇到这样温暖的一幕:当他在文化公园接受同事批判,一个姑娘从人群中站出来,义正言辞地说:“陈永锵没有缺一分钟的工时!”因为这件事,她被说成不配做“红五类”,可她没有因此而后退。陈永锵因此对这位坚持自己见解的姑娘产生了好感。

  “在那种情况下,她公开表示同情我,”陈永锵说,“同情就是大爱。”回到乡下后不久,他和这姑娘结婚了,从此成为了一世互敬互爱的夫妻。

  陈永锵说:“通过在乡下的岁月,我把树看作好邻居、好哥们、好老师,产生了对生命由衷的敬畏和崇拜,还写过一句诗‘树无知生命的意义,但活出了生命的尊严’。我后来画过这样的树——站着的树死了,死的树还站着。它刚硬的枝干上,还有着跟风雨挣扎战斗的痕迹。红棉精神,渗透到他的一生。他曾经为此题了一首诗,表达着所追求的意境:“顶天立地自成姿,沉醉东风花醒迟。三月群芳闹渐已,丹蕾十万上高枝。”

 

  【鱼儿篇】在乡间田野追寻艺术

  陈永锵作品的另外一个经常出现的主角是鱼儿。它们不论是在大河的波浪中跃起,还是小溪里游动,都充满了灵性和活力。他说:“鱼儿虽小,却能够活得坦坦荡荡、自由自在。不管风吹浪打,鱼儿都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生活。我欣赏这个生活态度。”

  在乡下的那一段安闲的日子,陈永锵对故乡、土地的感情日益深厚。当时,人们的思想都像米缸一样空荡荡的,只是按部就班地活着,生命的轨迹平凡而清晰。他想,也许这样简单平淡也不错,安心为国家生两个劳动力,这一辈子就可以了。

  但他与老乡们还是有内在的不同,那就是情怀难释。他做工时在帽子里塞着一张纸,上面抄着一首唐诗或是宋词,忙里偷闲地看一眼。抽水的时候,他看得太入迷了,直到别人喊“水满了”才反应过来。

  另外,陈永锵在这里结交了一位知识的引路人。那位曾经当过老师的先生,家里藏了很多书。从此,在文革风起云涌的混乱环境里,陈永锵却寻觅到一个安静的神奇世界,在书海里认识了泰戈尔、普希金、海涅、罗曼•罗兰、鲁迅……。而且,在自己的画无人欣赏的年代,甚至难见天日,友人是他的第一位读者。直至半个多世纪过去,陈永锵对这位友人还是由衷地感激。讲到这里,陈永锵的声音忍不住颤抖起来。

  “有故事的地方叫 ‘故乡’,有故事的人叫‘故人’”他说。故乡有个“正游亭”,于是他在后院也建有一个亭子,名为“思乡亭”。两个一模一样,只是家里这个小了一些。他喜欢坐在里面,倚着千年古木,感觉到厚重的生命带给他独特的灵感。

  在那段田野劳作的日子,他以一个劳动者的眼光洞察世界,对生命有了新的认识。

  干农活虽然很苦很累,但他在闲下来时,看着鱼儿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动,甚至小鱼儿过来亲吻着他的小腿。陈永锵觉得既惊又喜:鱼儿虽小,却能够坦坦荡荡、自由自在。不管风吹浪打,鱼儿都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生活。

  “两岸繁花不碍我,一川风雨且由它。”多年之后,陈永锵写下这副对联,歌颂曾经带给他感悟的小鱼。鱼儿,也成为他画中“常客”和主角。

  有人觉得,国画的花鸟鱼虫似乎内容单薄,只适合装饰。而陈永锵所画的这些题材,却有着厚实的背景和意义,而且来自他经过磨砺的生活体验。

  象树儿一样,鱼儿也是他的朋友。他知道,鲤鱼跳龙门,是为了提高交配率。因为,水流越湍急的地方,公鱼的精子更容易散播。所以它们在跳的一刹那,是最艰难也是生命力最灿烂的时候。

  陈永锵说:“所谓‘瓜熟蒂落’是大自然的规律,树上的果子长得漂亮,味道香甜,这是一种生命的策略,为的是让小鸟吃它,然后把种子播撒出去,又能长成新的树苗。而人类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也是同样,生命延续透过你的身体表达出来,这不是封建观念。而我们得到大自然给给予生命的机会,应该为了生命的生生不息做出贡献。”他用他的才华来完成这个使命,即使是角落里微不足道的苔藓,也会为之谱写赞歌:“苔藓,渺小到连太阳也不会给它顾影自怜的影子,然而却是贴在地上的一张绿色生命的尊严。”

  他说,画画是我的个人爱好和生活方式。我不画枝头小鸟,不画一枝独秀。我的作品与其他人的作品最大的不同特色,是追求健硕雄强的风格,画面是丰满的,生命感是热烈的,是按照心之所向去追寻的生命之精彩、尊严、自强不息。今年,他在所创作的尺幅最大的作品——《风月无边》中,就在长6.26米,宽1.81米的篇幅中,表现出多达138条各式各样的鱼儿。

 

  【雄鸡篇】从政为善均以初心为大

  陈永锵的画作中还有多幅雄鸡图,“为我喝采”“一振雄风”“晨鸡一曲起春阳”“豪气冲天”“漫步家园”等等。这些红冠如旌旗、乌羽似战袍的雄鸡,或独自观春花、立石岩,或双双对峙于村头。这种农村最常见的家禽,却有着森林之王自信昂然的气势。

  没有上过大学的陈永锵,以扎实的专业技巧和文化知识,在1977年考上广州美术学院的研究生,得到众多杰出大家的指点,包括杨之光、陈金章、梁占峰、黎葛民、廖冰兄等,他们对艺术的探索精神对这个大龄学生带来持久的影响。

  1981年获文学硕士学位毕业后,他在专业上发展可谓是突飞猛进,作品多次入选全国美展,有的被挂上国务院、中南海、人民大会堂等机构,成为岭南画派的新一代突出代表。

  但朋友袁德邦拍着他肩膀说“永锵,你在艺术上已经很进步了,你在政治上要不要有所追求?”

  这句话给了他触动。当以文化教育界别人士为主要成员的民主党派——中国民主促进会的同志动员其加入该党派时,他想:自己有政治热情和政治理想,但没有政治野心,加入民进是个不错的选择。况且,他崇拜的赵朴初先生,还有他的一些好友也是民进会员,于是便爽快地同意了,从此跨入民进的大门,开始积极参政议政。

  他1988年当选为广州画院院长。1992年出任广州市文化局副局长。起初,他曾在任职前再三推托,说:“我是个画家,当什么官呢?”

  一位干部朋友大喜,说:“有这句话就更应该当了,因为你不会飘飘然。作为一个画家,理应要对生活有深刻的理解,这样一来,你怎么不能到官场去了解国计民生呢?”于是陈永锵接受了这个职位。后来,当被问起做官有什么好处,陈永锵说:“降央卓玛有首歌唱得很好:良心是平凡的信仰。我做官,就是要为百姓代言。”他还担任了多年的广州市人大代表及广东省政协委员。

  他大爱大善、热心公益,回报社会,创办了广州少年儿童美术教育促进会并出任会长。作为中国民主促进会会员,从上世纪80年代起他就参与发动广州市教育发展基金会,积极参与民进社会服务工作,以及文化促进工作。他究竟多少次将卖画所得,甚至整个画展的所得,捐赠给教育事业和捐建贫困山区小学,谁也说不清。有人问他,他想都不想就说“不记得了”。

  在2008年汶川地震发生后,他作为一个著名画家,在社会上有相当高的影响力和号召力,以最大的热忱投入援助灾区的工作。他说:“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在为灾区人民祈福,同时不停地作画,希望能为灾区人民做点什么。”

  地震后的第二天,也就是5月13日,陈永锵决定将筹划已久的个人画展开幕式从简,原定用于画展酒会的6万元被捐献出来。

  5月15日,在广东美术界赈灾画作义卖活动上,陈永锵捐出作品3幅,为四川灾民重建家园筹款。

  5月18日:陈永锵向广州市文联组织的“翰墨寄真情,挥毫献爱心——广州市书画家赈灾挥毫”活动捐出作品《雄风》,接着又向广东省文联捐献红棉一幅;向广州美术学院捐赠8尺整纸《骏马图》、四尺整纸《红棉》共两幅新作,统统用于赈灾。

  5月20日,南海西樵区举办赈灾书画义卖活动,30多名书画家现场挥毫泼墨。祖籍西樵的陈永锵将作品《双马图》送往现场,该作品现场以4.8万高价卖出。

  5月21日,民进广州市委发出紧急通知,号召会员加入民进中央为灾区重建校园的行动,缴交特别会费、捐献书画艺术品。当天晚上,时任民进广州市委主委的陈国安同志亲自上门把这一信息告诉陈永锵,他二话没说,激情澎湃地挥毫画了一幅丈二整纸的国画《奋进·骏马图》,并通过民进广州市委捐献给会中央。不到24小时,这幅画作就被热心的马来西亚籍企业家认购,筹得善款50万元,成为民进中央收到的价值最高的捐献书画作品。另外,在5月30日民进广州市委举行的特别会费缴交仪式上,他还郑重其事地缴交特别会费1900元,充分体现了一名会员的社会责任感、对民进的热爱,以及他对灾区儿童的关爱。

  有的人说,陈永锵的感召力绝不在于他曾任广州画院院长、广州市文化局副局长,现任岭南画派纪念馆馆长,广州市文学艺术届联合会副主席、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广东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广州市美术家协会副主席……这些头衔和社会地位,也不仅仅出于人们对他的高超技艺和艺术成就的景仰,更重要的是那种高尚、独特的人格魅力!有如雄鸡一呼,在陈永锵的带动下,广州民进书画界会员那些日子纷纷挥毫献画,仅8天时间就完成60多幅书画、剪纸艺术作品。

  他对于汶川震灾的激情仍意犹未尽,为逝者祈祷,为存者祝福,为救灾英雄喝彩,在5月19日至21日三天里,特地创作了《不挠》、《勿忘的印记》和《全国哀悼日》3幅八尺整纸作品。这3幅反映现实的作品,马上被纳入6月1日的“树·生命·年轮”展览中,观者无不动容。开幕式上,本来作为赠品的个人画册锵哥也拿来卖钱,可就是有不少人纷纷解囊。因为,大家知道,这也是义卖,所得的68000元捐赠给了广州市青少年发展基金会,用于援助灾区重建学校和救助孤儿。

  画展开幕那天, 他还收到民进中央的贺信。信中写道:“作为岭南画派杰出的代表之一,您在艺术上取得了辉煌的成就,为弘扬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艺术作出了积极的贡献,我们感到由衷的高兴。这次四川汶川地区发生特大地震灾害,您又带头共襄义举,捐出巨幅力作《骏马图》,支持灾区重建校园。您是民进会员的光荣和表率,我们表示衷心的感谢。您在时年60之际,将近年创作的60幅以‘树’为题材的巨幅中国画,于广东美术馆隆重展出,以倡导‘自强不息,抱一守真’的乐观向上精神。这正是我们需要弘扬的中华民族的民族精神。”

  2013年,他再向四川雅安抗震救灾捐助20万。2014年又捐资200万元支持“廖冰兄人文专项基金”关爱广东少儿教育事业。

  锵哥,有如岭南艺术界的大侠,一腔热血、一身绝技!

 

  (林亚茗系《南方日报》高级记者,徐曼菲系《南方日报》实习生)

作者:林亚茗 徐曼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