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政党核心价值观”的思考
--以中国民主促进会为例
广东民进统战理论研究会 龙向阳
自2006年中国共产党十六届六中全会发表《中共中央关于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并提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这个概念以来，“核心价值”和“价值体系”便成为当下中国社会的流行词，它不仅介入当下中国的媒体舆论和学术思维，同时也影响着百姓的日常生活。但是，细细观察和思考，笔者发现这股“流行风”中的某些概念和命题存在一定程度的讹传和误读。本文从政治学理论视阈和当下中国实践经验两个层面出发，试对相关概念和命题的内涵进行学理分析，并以中国民主促进会的核心价值观作为案例加以实证，以求教于方家。
一、概念的辨析
“价值”、“价值观”、“核心价值”和“核心价值观”是当下“流行风”中的核心概念，阐释和界定这些概念及其它们之间的关系也是我们理解“政党核心价值观”的前提。
关于“价值”，人们有不同的理解。《现代汉语词典》给出的解释有两个：一是指“体现在商品里的社会必要劳动”；二是指“用途或积极作用”。 这个解释的第一层次含义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范畴所专有的，第二层次含义是最普遍使用的，但流于口语化。在现实生活中，人们一般从哲学的角度来使用和理解“价值”这个概念。 其中，最具代表性的解释是：所谓价值，是特指主客体关系的一种内容，这种内容就是：客体是否满足主体的需要，是否同主体相一致、为主体服务。 从哲学意义上讲，所有的“价值”都是主体对客体反映的结果，所以，“价值”既具有主观性，又具有客观性，虽然这种客观性离不开主体的介入。由此，我们可以将“价值”区分为“主观属性的价值”（如“人类的价值”、“我们的价值”、“这本书对我有价值”等）和“客观属性的价值”（如“电脑的价值”、“大气的价值”等）。“主观属性的价值”有一个明确的主体指归，即特殊的主体，所以，这种价值具有多样性和变化性等特征；“客观性价值”不存在一个明确的主体指归，即不存在特殊主体的所属特点，所以，这种价值具有普遍性和稳定性等特征。在社会实践中，人们通常使用“主观属性的价值”概念，但由于“主观属性价值”所特有的归属性，从而使其与“价值观”的概念紧密联系起来，并最终走向等号的归宿。所以，从这个意义说，我们当下主流政治所使用的“价值”概念其本质就是“价值观”的含义。由此，主流政治使用的“核心价值”概念的本质也就是“核心价值观”的含义，也即中国共产党的价值观或核心价值观。比如说，“社会主义的价值体系”就是特指我们党对社会主义本质的界定与认知，它是一种规范体系，在本质上属于中国共产党价值观的范畴。
关于“价值观”，《现代汉语词典》的解释是：（主体）对经济、政治、道德、金钱等所持有的总的看法； 《哲学大词典》的解释是：“价值观”指的是在一定社会条件下，人的全部生活实践对自我、他人和社会所产生的意义的自觉认识，是关于价值的一定信念、倾向、主张和态度的观点，其核心是对人生目的的认识，对社会的态度和对生活道路的选择。 本文赞同这样一个观点，即“价值观”就是“价值观念”的俗称，它是指人们头脑中有关价值追求的观念，这些观念是人们以往价值生活实践经验和知识的凝结、升华，表现为关于一系列基本价值的信念、信仰、理想等等。 “价值观”是一个系统，更是一个应然的主体观念体系。价值观通过主体的行为取向及对事物的评价、态度反映出来，是主体世界观的核心，是驱使主体行为的内部动力。它支配和调节一切社会行为，涉及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在这里，“价值观”的“主体”可以是自然人，也可以是组织体的法人。一定的价值观对社会的存在和发展起着重要作用，它提供动力功能、导向功能、评价功能、聚散功能和调节功能等作用。
“核心价值观”简单意旨 “价值观”的“核心”部分。 中文“核心”的意思是“中心；主要部分（就事物之间的关系说）”， 其意思是指事物或事情的最重要的、赖以支持其存在的那一部分。概言之，“核心价值观”指的是主体信念、倾向、主张和态度的中心部分，它对主体行为的导向、动力和评价起着重要作用。“核心价值观”分为两个层次。其一是主体内部的价值观念或体系，这是主体根据自身环境、性质和职能等因素而长期形成的比较稳定的价值体系。其二是主体根据内部的价值观念或价值体系体现出来的一系列的制度或行为。当下我们的政治主流概念用的就是第二层面的含义。“核心价值观”有以下主要特征：其一是稳定持久性，价值观的形成是主体长期累积的结果，它一经形成便会在一定时期内具有影响力；其二是时代性，一个主体的核心价值观会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因为主体的性质、地位和社会发展状况的变化而发生变化；其三是目标性，核心价值观一般都包含着主体的奋斗目标和纲领，是主体在一定时期内的最高追求。
根据上述分析可知，一切有意义的“价值”都离不开主体的介入，离开主体指归的“价值”是虚无的。“价值”可以是抽象的，是因为“价值”的主体可以是不特指的。“价值观”是主体对 “价值”的反映，所以“价值观”一定是具体的，而且它必须在“谁的价值观”的话语下才会有意义，“核心价值观”也不例外。
二、政党与价值观
政党是现代政治的产物。 “政党”作为一个词汇最早出现于17世纪的西欧，而作为有组织地赢得选举从而获得政治权力的政党政治则形成于19世纪初期的英国。一般而言，现代政党以一定的共同政治偏好和意识形态为基础，以通过竞取政府职位而赢得政府权力为目的，它拥有稳定的社会阶层和组织机构，并对政府政策给予广泛的关注。马克思主义认为，政党本质上是特定阶级利益的集中代表者，是特定阶级政治力量中的领导力量，是由各阶级的政治中间分子为了夺取或巩固国家政治权力而组成的政治组织。
在政治学理论视野中，现代国家中的任何政党都有其自身内在的利益诉求和对社会、世界、政治生态等方面的判断与认识观念，这些诉求与观念构成政党的价值观，并通过党章、党纲、宣言与党内规则等形式表达和凝结。政党价值观特别是核心价值观是一个政党的生命之魂和行动指南，它决定着政党的自我定位、发展方向和目标任务。首先，价值观特别是核心价值观是一个政党政治认同的身份体现，是一个政党的灵魂和旗帜，是一个政党区别于其他政党的主要标志；其次，价值观特别是核心价值观不仅是一个政党政治凝聚力的集中载体，也是一个政党吸引公众参与和获取公众支持的精神资本。在当代竞争性政党制度的国家里，政党价值观特别是核心价值观体现出以下特征：第一，政党价值观及核心价值观是多样性的，每个政党都有各自独立的价值观和核心价值理念，不存在统一性；第二，所有政党的价值观和核心价值观的地位是平等的，因为，这些政党的法律地位是平等的；第三，所有政党之间的价值观和核心价值观的相互矛盾性通常以不同的政策取向来表现的，但这种矛盾并不必然表现为社会冲突，因为价值的矛盾是一种自由原则的表达；第四，任何政党的价值观或核心价值观与其国家、民族和人民的价值观之间并不存在必然的关联性。
在当下时代，中国实行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的政党制度，其主要内容是：中国共产党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唯一执政党，八个民主党派在接受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前提下具有参政党的地位，中国共产党与各民主党派以“友党”互称共存。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项基本的政治制度，它是中国人民的历史选择，符合当前中国国情。同时，这项制度也决定了中国只能实行特殊的非竞争性政党制度，决定了作为执政党的中国共产党与作为参政党的各民主党派在当下中国政治生活中的地位和作用。由此，中国的政党价值观与核心价值观表现出许多具有中国特色的特征：第一，中国共产党的价值观和核心价值观处于中国国家价值观的主体地位，它影响着中国当前及未来的历史进程；第二，中国共产党的价值观和核心价值观处于所有政党价值观的核心地位，它不仅指导中国的社会主义建设，同时也指导其他民主党派的发展与进步。中国共产党价值观的主导性和国家性与中国民主党派价值观的服务性和社会性是辩正统一的，二者的根本目标都是为了实现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
概括来说，当下中国共产党的核心价值观就是立党为公，执政为民，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中国共产党的核心价值观也充分体现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七次全国代表大会报告主题之中，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以邓小平理论和“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为指导，深入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继续解放思想，坚持改革开放，推动科学发展，促进社会和谐，为夺取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新胜利而奋斗。中国民主党派的核心价值观主要体现在各自的章程里，大致内容是：以宪法为根本准则，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贯彻“长期共存、互相监督、肝胆相照、荣辱与共”方针，积极参加国家政权和国家事务的管理，监督国家政策方针的执行，认真履行参政议政和民主监督的职责。当下中国各民主党派总体核心价值观体现出来的特点是：与社会发展紧密联系、以中共执政理念为指引、结合自身发展职责等。中国民主党派的总体核心价值观有利于中国共产党的长期执政，有利于社会的繁荣稳定，也有利于各民主党派的自身发展。中国共产党和各民主党派的核心价值观统一、建构和发展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进程之中。 三、以中国民主促进会为例
“中国民主促进会”简称“民进”，是以从事教育文化出版工作的高中级知识分子为主的、具有政治联盟性质的、致力于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政党。民进是中国的八大参政党之一，是爱国统一战线的组成部分。
2002年，民进创始人之一、民进重要名誉主席雷洁琼为广东民进题词：“以党为师、立会为公、参政为民、服务为本”。雷老的题词不仅是对广东民进的勉励和希望，也是对中国民进这个团体的勉励和期望。关于雷老题词的价值和地位，笔者提出以下观点。首先，不存在一个“广东民进核心价值观”的说法，只存在“广东民进特色”的提法。从政治学理论来说，一个政党的核心价值观是一致的和统一的，不可能存在、也不允许存在政党价值观地方化或多元化的现象。其次，一个国家领导人对地方的题词或在地方的讲话的意义在于他们站在全局的高度上来思考问题的，所以，他们的讲话或题词应该是是具有全局性和战略性的。将雷老的题词仅仅理解为对广东民进的希望是有失偏颇的，这种做法也降低了雷老题词的真正价值和意义。所以，笔者认为，雷老对广东民进的题词应该是中国民进的核心价值观。因为，雷老的题词既体现了当代中国政党制度特征，也反映了中国民进的历史、地位和特色。这十六字题词继承和发扬了民进前辈的政治理想和高尚情操，它集中体现了民进的立会前提、立会宗旨、工作任务和奋斗目标，应该说是民进核心价值观的高度概述。最后，对于广东民进来说，需要做的事情是，如何将雷老的题词上升到中国民进全局这个层面来阐释它的丰富内涵与价值，如何推动雷老的题词成为中国民进全体会员的共同的认同价值和信仰，从而推动中国民主党派价值观的提升。
关于雷老题词的内涵，罗富和副主席曾做了深刻而系统的理解。 在罗副主席的精神指导下，笔者也在此谈谈自己的一点认识和思考。
（1）关于“以党为师”。古云：德高为师。首先，中国共产党在长期的革命时代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作出了巨大的牺牲；其次，中国共产党为中国的繁荣富强进行了伟大的实践探索，并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最重要的是，中国共产党为中国民主党派的生成与发展提供了重要的社会前提和政治基础。中国共产党以其崇高的道德情操和敢为人先的精神不仅创造了中国新历史，而且获得了中国人民的敬仰和爱戴，其领导地位是名副其实的。“以党为师”的本质就是要求民进以“中国共产党”为榜样，以中国共产党的价值观念为指导，并自觉接受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师者，权威也。中国各民主党派要始终维护中国共产党的导师地位。
（2）关于“立会为公”。 《礼记•礼运》中记述：大道之行，天下为公。意思是“大道通行于天下时，天下是天下所共有的”。“天下为公”与“天下为私”相反，以为天下非一姓一家之私物，乃为天下人所共有，故又称“大同”之世界， 它表述的是中国古代的一种社会理想和道德理想。近代康有为将“产业之归公而不许有独人之私业”界定为“天下为公”，孙中山则以民权主义释之。笔者认为， “立会为公”就是要求民进坚持以国家、民族和人民的利益为根本，不谋党派团体和个人的私利；它要求民进会员克己奉公，贡献社会，淡泊名利，促进社会公平。 “立会为公”是民进的优良传统，它与中国共产党的“立党为公”原则一脉相承。
（3）关于“参政为民”。参政是中国民主党派的重要职能。民主党派作为中国共产党的挚友和中国共产党与中国社会各阶层的联系桥梁，一方面要深入基层体察民情并向中国共产党反映民意和民心，另一方面要协助中国共产党实现民求和发展培育民力。践行民生和中国特色民主政治是中国民主党派参政之本，民主党派的“参政为民”也是中国共产党 “执政为民”的延伸。
（4）关于“服务为本”。首先，中国民进会员主要来自教育、出版和文化社会领域，服务社会是他们本质工作的中心。从这个意义上说，“服务为本”也是“为人民服务”原则的体现。其次，中国民主党派作为参政党要从根本上服务于中国共产党的一切宗旨，因为它是中国民主党派存在与发展的根源。
概言之，雷老的题词蕴涵着极其丰富的政治思想，是一个完整的理论体系。在其中，“以党为师”是前提，“立党为公”是基础，“参政为民”是要求，“服务为本”是目的。
四、结语
近代以来，无论是西方的经验还是发展中国家的经验都证明，特定政党和特定国家的命运总是与特定“政党价值观”或“政党核心价值观”息息相关。就政党而言，“政党价值观”和“政党核心价值观”的提炼、生成和升华是一个不断发展的过程，它是全体成员集体智慧的结晶，而领导人物的智慧在这个进程中具有十分重要的影响，因为，领袖是政党精神的依托和体现。在当下中国，政党价值观或核心价值观多元化的发展是中国政党制度发展的使然，同时也是中国社会阶层日益分化的必然，但这些多元都紧紧围绕一个中心而展开--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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